面對潘智達想見本人的要求，江凱學以保護社會的幼苗為由斷然拒絕。馬上又到了下一堂課了，上次的貝貝的作業，在可以得到正確答案的前提下，他特意選用最複雜的解法──能推導出一般性的式子決不輕易代入求解，換言之就是最引人注目的計算方式，他覺得好像在跟小學生打籃球還猛蓋他們火鍋，反正這種感覺並不需要自己來承擔。
想著想著，他又來站在貝貝家門口，突然發覺他好像還不知道學生的名字。進到貝貝房間之後，氣氛突然降到冰點。
「貝貝有話跟你說。」
「嗯？」
「以後可不可以把算法寫詳細一點？你看例如這題，中間跳過不少步驟吧？」貝貝指著上次作業的某個題目，他發覺第一天可人的口吻已蕩然無存，說好的大哥哥呢？
「啊，那個。因為可以計算的空間太少，有些還要畫圖，我已經把字寫得比較小了，跳過很多步驟才勉強塞得進去。不過我只是來幫你寫作業的，反正最後的答案正確就好了，不是嗎？」
「不管，你已經害貝貝考爆一次了，除了寫作業，以後要連算法一起教。」
「不好意思，辦不到。我要寫又要教會你，兩小時根本不夠。應該是要我教完你之後，你再用自己的時間寫，我想正常家教也是這樣運作的。」
「不管，貝貝花錢找你來就是不想自己寫。」
「真是的，還這麼小就老是把錢掛嘴邊，長大之後不知道會變得多勢利。」
「不准說貝貝小！」貝貝將作業本丟向江凱學，但被他一把接下。
桌上的各科作業本都被她拿來當作武器投擲而出，但他捲起方才接到的作業本，將之一一格擋，並一步步逼近她。
「誰都別想說貝貝小，誰都別想！」眼看桌上的東西被她丟得差不多了，她乾脆直接起身向他撲去，準備掄起粉拳打肉搏戰，但馬上她就後悔了。
他閃過毫無威力的一拳，欺到一邊，用左手將她攔腰抱起，他幾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好像摟著一團棉花。手上捲起的《高中數學B》往隔著黑色百褶的臀上招呼過去。
「你－你幹什麼－哇哇哇－」
沒打兩三下她就哭出來了，裙子很短，他把那些遮蓋不到的區域當成重點攻擊目標，隨著陣陣的擊打，裙子像波浪般，被撩起又蓋回，隱約可見底褲和裙子的顏色並無二異。
「不想被說小，就別像個小孩一樣胡鬧。」
他感到脇下從一開始便完全無力抵抗的她哭得換氣過度了，深知那是裝不出來的，只好草草結束。將她輕輕放下，腳接觸地時竟無力支撐，眼看她身子順勢癱軟下去，乾脆將她公主抱起，放到床上。
她趴在棉被堆上繼續抽泣，直到慢慢調勻呼吸，嗚咽聲才慢慢轉為微弱的喘息。
「過來。」他將《高中數學B》攤開，朝另一個方向捲回，試著讓它回歸平整。
「不要，你回去，再見！」
「最好不要讓我過去。」看她沒有回應，他真的過去再給她屁股一記，但這次是用手，因為他已經把書捲平了，不想再弄彎它。挨了一掌後，她不情願地下床，坐回原本的位子，別過頭去不正視他。
「道歉。」他將撿回來的各科作業本擺到桌面。
「貝貝又沒錯，幹嘛跟你道歉？反倒是你，才該為打人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在氣頭上動手打你。現在換你了。」
「貝貝無辜被打還要道歉，完全沒道理，不要！」
「不是跟我，是跟他們道歉。」他將那些作業本推到她面前。
「嗄（ㄚˊ）？」直到現在她才將頭轉回來，接觸他看似沒有一絲在開玩笑的神情後，又馬上迴避視線，盯著作業本看。
「說：『我以後不會再亂丟你們。』快點。」
「太白癡了，不要。」雖然沒有表現在神情，但她在心裡偷偷笑了一下。
「那好，不道歉的話，但他們剛才偷偷跟我，說要像這本《高中數學B》一樣輪流報仇，才會勉強原諒你。」
「什──麼？」
不等她反應，他已經拿起桌上其中一本比較薄的《物質科學化學篇‧下》，作勢捲起，起身走向她，但被她一把奪下，壓在桌上。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亂丟你們。這樣可以了吧？」
「很好，現在開始上課，被你浪費快二十分鐘了。」
「嗄－不是你要－」被狠狠一瞪之後，她把後面那句幫我寫作業給硬生生嚥下。
他從上次作業範圍的各題型開始講解起，講完馬上讓她練習作業本裡相同的題型，結果她似乎一點問題都沒有，檢查她的演算過程和答案幾乎全對，頂多是一些筆誤。這令他納悶，她的程度明明不錯，除了懶得寫作業之外實在是沒什麼理由請家教的。
「這不是都會嗎？所以你真的只是懶得寫作業而已嗎？」
「大部分都會，除了物理，因為老師常常上到一半自己導不出來，然後整節課就這樣卡住，他偶爾算得很順的題目最後也不一定對，所以幾乎所有同學上課都沒在聽，不是念別科就是做自己的事，自己念不會的再去補習或像貝貝一樣請家教。」
「是喔…那你以前物理是怎麼念的？」
「就把所有作業的題型和公式背起來。但出現變化題或沒看過的證明題就只能碰運氣亂代亂證，所以物理分數蠻隨緣的，其他科就還好。」
「只看作業最好背得起來。」他寧可相信物理是理解而非背誦的學科，不論數學或物理，證明題不就是用理解過的已知來推導陌生的未知問題，如果把詳細算式死背起來才會推導，這樣並不是真正精通這門學科，然而前提是還要背得起來。
她看他完全不信，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英漢字典遞給他。
「D以前或Ｗ以後的單字，包含D或Ｗ，隨便挑一頁。」她不知哪來的自信這樣吹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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