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呢（上）

她千禱告萬禱告，也無法阻止時間前進。又是發考卷的日子！她從來沒能逃過數學陳的藤條，再怎麼說，數學對她而言都像是某種外星語言似的。雖然大家都見怪不怪，但還是很不習慣對著班上同學露出自己的光屁股，何況藤條咬進肉裡的痛根本不可能習慣。唉唉，他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沒好事，待會兒就要開始唱名了吧，從最低分開始叫，說什麼力氣要保留給最不用功的學生，真是夠了。

「不及格的，待會兒按叫到的順序排好，一個一個上台受罰。」看吧看吧，這都成為他的固定台詞了。

「王小悠」頭一個倒楣鬼出現了，還好還好，我不是第一個，她心想。接著李雅婷、張於燕、翁倩倩等一干常常與她一起受罰的「難姊難妹」們也一一被叫到。在講台旁邊乖乖排好隊，一個個都低著頭，撫著裙擺，像是在事先安慰自己可憐的屁股一樣。我也馬上要加入她們了吧，她不免哀嘆，沒有人在等待受罰的隊伍中，還能一臉不在乎的。就算自己沒被打過，光是看別人挨打，也知道那該有多痛！藤條的破風聲，屁股瞬間腫起的烙痕，說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隊伍愈來愈長，一直排到走廊外去了，今天是怎麼回事，大屠殺嗎？優等生林小靈居然也中獎了，這可奇了。她是目前在校生中自入學以來還沒被打過屁股的紀錄保持人，傳聞說創校以來只有一個人維持的比她更久。那人也是個奇人了，據聞還是高三的時候故意犯了個校規，好像說想體驗一下，因而挨的打。她體驗過了以後應該悔不當初，再也不想去「體驗」了吧。那林小靈又是怎麼回事？她也想體驗體驗所謂庶民們的痛苦嗎？不，一點也不像哪，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站起來的時候腳還在抖呢，隨時哭出來也不意外。真是可憐啊，不知是生病還是狀況不好？大概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吧。跟常常挨打的老江湖們不同，「第一次」通常都是最精彩的，林小靈不知會是什麼樣的情形，真是期待呢！

期待？她為自己這樣的心情感到訝異。為什麼會感到期待呢？她為自己不明所以的興奮感到有些困惑。前面的人已經紛紛照著規定將內褲拉了下來，褪到膝間，簡直像是一群上了腳鐐的囚犯。她意外地為這個發現感到有趣，大概是因為還在隔岸觀火的緣故吧，對了，老師怎麼還沒喊到她的名字？

老師此時停止了唱名，她才發現，班上除了她以外的全部同學，都已經加入了打屁股的隊伍裡。老師遠遠地看著她，盯得她毛毛的，異常的不舒服。「妳這次表現的很好，全班同學只有妳考了滿分，下次繼續努力。」接著他轉頭對那一列緊張地低著頭、銬著內褲腳鐐的犯人們大吼：「其他人通通不及格，太離譜了，皮給我繃緊一點，這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你哪時手下留情過啊，她心想，一面忍住吐嘈老師的衝動，一面不禁困惑著，這是怎麼回事呢？她上前領回了滿分的考卷，腦筋還轉不過來。台前正要上演一場人間屠戮的好戲，數學陳開始空揮測試藤條的彈性了，王小悠被那聲音嚇得都打顫了，但還是不情願地撩起裙子來。她雪白的屁股恰恰正對著我，藤條嗖地一聲抽在那上面，馬上抽出一道腫痕。此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唯一的觀眾，像是將電影院整個廳都給包了下來，開始好好享受享受一頓視聽盛宴。

一股油然而生的興奮自心底竄升，這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