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日

歲月靜好。

今天的天空是澄藍色，帶著淡白的雲朵點綴。資深的校貓學姊仍舊慵懶的窩在校門左側的黑色轎車車頂，偶爾幾隻小松鼠在樹間追逐，看來是個適合擁有整天愉悅心情的好日子，但今天是開學日。

現世安穩。

今天的太陽是熾烈的紅，連一絲絲暖風也懶的施捨。台北的汽機車依舊阻塞所有的交通幹道，伴隨著偶爾出現的長鳴喇叭聲，看來是個地球如常運轉的平凡日子，但今天是萬惡的開學日。

她穿著一襲碎花洋裝，夾著捲起的課本和僅存少許威嚇作用的籐條，站在甫進校門的榕樹下嘆息，又是一批新進的妖魔鬼怪啊……。

想當初她就是捨不得失去享有寒暑假的特權，才在中文系畢業之後毫不猶豫的投入教職，卻沒想到後遺症是仿若學生生涯永無止盡的延伸著，年年在收假症候群的頭暈、懶散、四肢無力種種症狀漩渦中掙扎求生。

若不是他協助執行的收心儀式，她早不知道幾年前就會因無故曠職被開除了吧。

＊

兩天前，他照例來到她位於市郊的小窩。

她盤據在沙發的一角，伸手可及之處有電視遙控、奶油小泡芙、用保溫壺泡好的冰奶茶、幾本小說，當然也不會少了棉被枕頭和泰迪熊。

她只抬眼望著他靈活的在地面上的障礙物間穿梭，然後順利的坐在身側。

「快開學了。」他說。

她最最最討厭他這個時候的樣子，用平淡、波瀾不興的語調敘述這個驚天動地的事實，用那種「妳自己知道該怎麼辦」的眼神看著她，表現的一副九月一號的禮拜一只是一年五十二個禮拜一中，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子。

「妳不快點我要走了」他不喜歡她拖拖拉拉的樣子。

「敢威脅老娘…...就說四肢無力嘛…….」她腹謗著，但還是順服的趴上他的膝，等待收心儀式的第一聲砲響。

他打的速度很慢，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不要開學！」、「我不要開學！」、「我不要開學！」他每落下一掌，她就嚷嚷一次，像是某種按了會說「I LOVE YOU」的布娃娃，也像是要打散她腦海中「不要開學」這種意想天開的想法。

「欸！」幾分鐘後，她終於受不了。

「你用力一點啦！這樣根本就沒有清醒！」她都喊得口乾舌燥了。

「終於要換台詞啦！」他輕笑。「那就扶著牆吧！」

「可是我想要趴在沙發上就好。」她討價還價。

「我總是要讓你站得起來吧，小姐。」他翻了個白眼，一臉「這是哪來的懶鬼」的樣子。

在她終於站定，他俐落抽出身上的皮帶對折，嘴角上揚成詭異的角度，輕輕的說了聲「如妳所願」。

然後用力揮下。

「噢！我不……」她還來不及說完自己的台詞，就感覺到另一道火辣的疼痛烙在臀上。

痛！

沒關係，她安慰自己：因為痛…「啊！」她幾乎失聲尖叫。

因為痛…所以活著，當所有感官集中在某一點時，自然會遺忘什麼頭暈、四肢無力等等不重要的症狀，至少她徹底放棄傳達「不要開學」的強烈意志，專心感受身後泛開的刺激。

「啪！啪！咻！」即使屁股上一片熱辣辣的痛，她還是感受到不同工具的細微差異，猛地回頭，就看見他揮舞著她的籐條。

「等等！」她叫停，「不要用我的籐條啦！」

「這不是你珍藏的私房菜嗎？」他故意問道。

「那是我拿來嚇學生的啦！」

「所以？」

「啊唷很丟臉欸不要用！」

「誰理你快點！」他堅持「為人師表者，還說什麼不想開學，嘖嘖」

他一定是故意的……。

＊

「陳老師？」背後落下一道聲音。

「校…校長早！」她彷彿秘密被看穿般一臉羞窘，匆匆打聲招呼便逃向教室的方向。

走進教室前，她深吸一口氣，右手握緊嚇唬人的籐條，擺出精心準備的晚娘面孔。

「老師都收心了，妖魔鬼怪們，看我怎麼對付你們！」

然後，昂首闊步的走進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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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週末……。

我想著一定要寫個什麼來祭奠逝去的暑假，總覺得時間的流逝是屍骨無存的，或許這樣說不太精確，畢竟會留下些許的回憶（只是睡掉的不會> <）。

雖然開學日這個標題顯示內文很不切題，變成一個亂七八糟的故事。但我相信本篇的重點應該很明顯才對，那就是「我不要開學我不要開學我不要開學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