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木頭人！(1)

又到了下班時間，馬路上及捷運出入口湧現下班人潮。

仲輝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休閒鞋已經從座位底下拿出來，十分鐘內他就能加入窗外的人潮。他是個30歲的上班族，身高約175公分上下，好看但不陰柔的臉龐透著健康的膚色。

桌上的手機傳來振動，他擺好最後一疊資料，拿起手機閱讀。

「晚上七點，老地方。」

仲輝挑了挑眉毛，將手機扔進公事包。

『沒事先約。』他在心裡數著，走向個人置物櫃，插入鑰匙。『語氣太隨便。』從置物櫃中拎出一只黑色帆布包，背上肩，裡面發出些微的碰撞聲。仲輝鎖上置物櫃、提起公事包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這樣的簡訊並不令他意外，那位小姐多的是比這更直接無理的簡訊。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傳遞只有他們才知道的訊息。

*

仲輝認識宛清很久了，久到他都忘了是何時認識的，但真正見面是在約一年半前，在這之前他們只能算是稍微熟稔的朋友。兩人都不常上線，碰上了也就隨意聊聊，當時宛清有男朋友，早說她不會跟他出去實踐的。這點仲輝能夠理解，畢竟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何況他也不是聊聊天就非見面實踐不可的人。就當認識一個朋友，他是這樣想的，對方是個活潑有朝氣的女孩，在螢幕這端看著她送過來的文字，彷彿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容閃耀著。

然而這一切就在一年半前被打亂了。

這麼久之後仲輝仍慶幸那天他點開了通訊軟體，看到宛清留下的訊息。當他走進小旅店的房間，看到的是一名爛醉的女人癱坐在床鋪上，雙眼死死地瞪著他看，卻又恍恍惚惚無法對焦。她彷彿用盡全力似地提起一個黑色帆布包，往仲輝的腳邊擲去，發出匡啷匡啷的碰撞聲，而身體因為這樣的施力晃了晃，她甩了甩頭，長髮飄散著，嘴中喃喃念了些什麼，最後終於不勝酒力向後倒在棉被中。

仲輝拎起帆布包，走向床邊。他伸手搖晃宛清的肩膀，但只得到微微的鼾聲與撲鼻的酒氣，仲輝擰起雙眉，嘆了口氣，將帆布包扔到床邊，又是一陣匡啷聲。他著手移好宛清躺著的位置，再替她蓋上棉被，這才看清楚把他找來的女孩的模樣。

宛清有一頭微捲的長髮，黑中透著些許的褐色；她不是豔麗型的女孩，但她有細緻的五官；她不胖，但也不屬於骨感女孩，甚至還帶點嬰兒肥。

仲輝不需要打開帆布包，聽到碰撞聲就大概猜到裡面可能會是什麼。事後宛清告訴他，裡面各式各樣的工具是她花了一整天到處搜刮而來的。

『女人發起瘋都這麼可怕嗎？』

隔天醒來後，宛清並沒有對當天的行為多做解釋，只淡淡地表示他們分手了，男友，不，前男友和老闆的學生勾搭上，相處愉快。仲輝知道宛清買了這堆工具是想藉由他來發洩心中的不愉快，但在這種狀況下，他一點都不想使用工具。

不過，他對宛清的故作瀟灑沒來由地感到相當惱怒。

仲輝將宛清拉到腿上，一掌接一掌，緩慢卻堅定。他沒有費神掀起她的裙子，初次見面嚇到對方可不好，反正那絲質的裙擋不了多少力道的。從頭到尾他沒有說一句話，或任何多餘的舉動，直到聽到宛清的嗚咽聲才停下，然後放任她盡情哭泣。

那是他僅僅能幫上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