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8日

與妳的星期六/第二個星期六

她在傍晚六時四十五分低頭玩著背包的帶子、畏畏縮縮地走進診所時,他正在觀看她前一天主講某大型講座時的影片。

她當天穿著白襯衫黑窄裙四吋高跟鞋,沉悶的行政人員裝束卻因她俏皮的鬈髮及一對精緻的純銀四葉草耳環而平添一分生氣。只見她臉上雖帶著小孩般的甜笑,演講內容卻是精彩豐富,言談間顯得自信而專業,舉手投足處自有一股氣勢,完全看不出一絲情緒受困擾的痕跡。

而眼前的她,卻是一如上周頹敗的模樣:破舊的牛仔短褲、穿反了的廉價T恤、一雙通紅的眼睛。

他扭開音響,招呼她坐下,像個老朋友般:「我給妳預備了一些吃的。」說著他像變魔法般變出了一碟碟的炒麵、包點、馬鈴薯。「這麼多!」她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很快口中便塞滿了食物,然後露出極燦爛的笑容:「好好次(吃)喔!」

「在巷口早餐店那邊訂的,那家是二十年老店了,老闆碎唸了很久才願意接傍晚訂單呢。」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的肚子不斷咕咕嗚叫,像隻小動物的哀鳴,清晰可聞,而她卻懵然不覺。

待她吃完並展現一臉滿足後,他輕輕把碗碟收好,然後遞給她一根鉛筆及一張白紙。
「把家庭、朋友、愛情、事業、經濟能力、健康、暇餘,按在妳人生佔的重要程度,分配不同比重,畫成一個圓形。」

她聽後皺起眉頭,一臉為難的樣子:「蛤……這些都好重要……不過還是健康最重要吧,還是家庭呢……」口中雖如此,手上卻不見猶豫,正準備開始下筆,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線顯得格外成熟:

「今日,我們要做的是,承認真實的自己。」

「妳剛才,其實沒有感到開心吧。」

「只是因為我好意預備了食物,妳覺得不能讓我掃興;因為那是妳的工作,妳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要做好,哪管是多麼為難自己,不是嗎?」

她呆呆地看著他,忽然眼淚不受控制,汨汨而下。

「站起來。」他指示她站到牆邊,彎腰,雙手扶著牆壁。「咻……啪……」破風聲和藤條著肉聲幾乎同時響起,她緊咬著唇,手指用力得發白,硬生生壓住了在齒間的一聲尖叫。他手下卻不容情,接下來連續九下又快又狠地打在她的臀峰,她雖未喊叫,卻已是疼得來回扭身,被他一手按回原位。

「很痛嗎?」仿佛生怕他看不見,她不往點頭。「那說謊時,不痛嗎?」她一怔,咬著唇,以近乎看不見的幅度,也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他放開她,待她站起來後,捏著她的雙頰,逼她抬頭正視他:「記著,在這裡不說實話,就是這種感覺。妳來這裡是希望解決真正的問題,對著我不坦白,即是對自己不坦白。」

「在這裡,無需面具。所以,坦白寫下妳的排序,不必考慮妳『應該』或『不應該』這樣想。我們的第一課,是要幫助妳和我,去了解真實的妳。」

在她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正預備認真地排序時,他又輕佻地補了一句:「對了,要是再有下次,別以為還可以穿著褲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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