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月光 -滿月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相愛的人無法長相廝守；而是面對那樣一對渾圓的翹臀，卻不能恣意染上霞紅。

開始同居的頭兩個月，憶千逮到機會就欺身云笙。
在廚房一起整理食材的時候，她把她壓制在流理台上；
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她伸手一拉，她便趴伏上膝；
在書桌旁、床鋪上、浴室裡...。


但她從未得逞過。

每一次，云笙被她擺佈成或趴或伏的姿勢時，總是雙目緊閉、微蹙著眉；抿著嘴、上排犬齒細細的啃嚙下唇；一雙手蜷著拳頭、用力得關節泛白；兩條腿繃著筆直，全身微微顫抖。她總感覺自己像逼良為娼的老鴇或變態員外，便作罷了。
對云笙的想望，遠不敵侵犯她的罪惡感；她不願也辦不到，勉強她、強迫她。漸漸地，她們的生活裡不再有攻防戰。

＊

「今晚回來吃飯嗎？」云笙打好了簡訊又刪掉了，反正不會回來。
憶千一畢業沒多久就找到了工作，藥廠的研發助理。她當然替她開心，但也感到憂心。
她覺得她們的關係淡了、遠了，最明顯地是她不再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了。她戒了宵夜、報名了瑜珈課、開始慢跑，甚至特地買了兩面全身鏡，分別架在房前房後，只為了贏回她的熱切目光。

憶千的下班時間愈來越早，逼近早晨。云笙不記得除了書架上相框裡的兩人合照，上次看到清醒的憶千是什麼時候？兩人彷彿輪班似的守衛十坪大的堡壘。耳機裡傳來的歌聲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她套上了憶千隨意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發現上面還殘留著一點既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她貪婪的擁著它深呼吸，然後潰堤。「人活著賴著一口氧氣，氧氣是你...」



平靜過後，她想起久未打開的MSN，上線。
「真的一次也沒有...都一年了:(」她盯著顯示為離線的憶千，狀態還顯示為最後一次兩人同時在線上的樣子；她選擇不回應，逃走了；就像每次憶千放開她、她也從未出聲爭取或要求一樣。一次也沒有，都一年了，她了解憶千的渴望如同她自己的。她氣她的不堅持、她的溫柔；最氣的是自己的不坦率。

是時候該做點改變了。

＊

憶千在一週年的最後一刻進門，鐘聲正好敲了第一響，要午夜了。「米！今晚有著和去年一樣的月光！」她疲憊的身型不掩興奮的對房內嚷著。云笙急急得掩住她的嘴「妳想吵醒整層樓嗎？」順手關了門，憶千才看到她紅著眼框。

「怎麼了？妳不舒服嗎？」憶千慌亂地審視她的臉、伸手貼上她的額，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是發燒了；她總是在季節交替時感冒。「...我只是...太想妳了...」她擁她入懷，緊緊地像是要把憶千鑲進心窩裡。這是憶千第一次看到她有情緒的樣子、第一次不是被動地任她擺佈的樣子；果然今天從實驗室逃出來是對的。

第十二響結束，憶千輕輕吻在她的眼瞼上。云笙突然放開了她：「妳等一下」，她還沒意會到，空氣裡就只剩下云笙殘留的墨香。再回來的時候，云笙感覺不太一樣了，彷彿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給妳的，一週年禮物。...等一下，我...我說好妳才可以開！」她背轉過身，手臂倚著窗框。「...好，好了。」

憶千粗魯的扯開包裝紙，塑料透明盒子裡靜靜的躺著一把木梳、櫻桃木色，還有一張折起的紙箋。她把盒子放下，輕輕的捻起那頁紙、薄脆似她的愛－云笙，有一股淡淡的墨香、沉靜但總是震撼她的心。一行娟麗的小楷：「我們困在慾望的囚籠，請用這把鑰匙開啟我們的新生活。」

云笙垂著頭、嗓音顫抖著：「妳還想我、要我、喜歡我嗎？」

她感覺到一隻手稍微使力的按住她的背；憶千從身後靠著她耳語、嗓音狠狠撞上她的心：「想妳，要妳，喜歡妳。」她閉上眼睛。